| 读书郎 |
2004-04-16 20:22 |
读钱钟书手稿集之二 求雅愈俗
■安迪
读《钱钟书手稿集》，一如读他的《管锥编》，仿佛掉进书的海洋，由一本书引出好多书，一句话引出无数句话，让人应接不暇。
据杨绛先生介绍，钱钟书手稿分为三个部分，第一类是外文笔记，包括英、法、德、意、西班牙、拉丁文的笔记，读书范围涉及以上语种的历代文学作品。钱先生原先打算用英文写一部论外国文学的著作，却始终没有如愿，而留下了这三万四千多页的外文读书笔记。第二类是中文笔记，数量与外文笔记大致相同。第三类是读书心得，就是已经由北京商务印书馆影印出版的《容安馆札记》，共三大册，二千多页，分为八百零二则，有中文，也有外文。“不论古今中外，从博雅精深的历代经典名著，到通俗的小说院本，以至村谣俚语，他都互相参考引证，融会贯通，而心有所得。”这些心得，有一部分经过发挥充实后写进了《管锥编》。所以这些札记可说是《管锥编》的原料。
《容安馆札记》大多是从中外文的书本里引出话题，偶尔也有与书关系不大的，如第一百零二则，听到邻家小女歌云：“小脚鸭子窝窝头，你不吃就是狗”，就对他女儿圆（钱瑗）说：“此非民谣，必主妇恶女佣之不肯食粗粮，作歌以讽刺耳。”圆女告诉他北京有嘲小脚谜语道：“又像佛手又像桃，又像猪蹄子没有毛。”第二百零一条很有趣：“吾乡光复门内有牛屎弄。及余入大学时，偶过之，则见路牌作游丝弄矣。《夜航船》卷三‘脱雅调’条谓：由丝弄俗称牛屎弄。其本末倒置，不知此正脱俗调也。北京坊巷名此类尤多，以余所知，如狗尾巴胡同改为高义伯胡同，羊尾巴胡同之改杨仪宾胡同，王寡妇胡同之改王广福胡同，羊肉胡同之改羊溢胡同，牛蹄筋胡同之改留题责胡同，皆欲盖弥彰，求雅愈俗。尤奇者，臭胡同（西四）之改受璧胡同，几如文学家之改称文学工作者矣。”这就几乎是一篇钱味很浓的小散文，最后一句点睛之笔，应该是针对当年（五十年代）的时事。以后可查一查，当年是否不让称文学家，而改叫文学工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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