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线球

H城很安静。每天鸟儿歌唱花儿开放。
有一天，一个穿黑色衣服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出现在H城的街道上。孩子眼光呆滞着，怀里抱着一个绒线球。
“你们就住在这里吧。”院主人随意地指着原本打算用来放杂物的小阁楼。女人点点头。大院里每个窗户都有脑袋探出来看热闹。女人向四周看了看，所有人都退了回去。
女人每天大早就出去，直到半夜才回来。那孩子也不走出房子，每天只在阁楼上。院里一群小孩好奇，爬上了阁楼的窗户，看见那孩子在里面编织着什么。屋子里已经有一小堆绒线球。小孩们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大声嘲笑起来。屋里的孩子听见，只是抬起头，狠狠地瞪了领头的小砖一眼。小砖害怕，跌了下去。其他人见状一轰而散。第二天一早，女人依旧背了大包出去。小砖屋里传来他母亲的哭喊。小砖的头不见了，只剩一具小小的身体躺在床上。
人们恐慌起来。黑衣女人返回，仿佛有东西要取。大家指指点点，觉得女人是不详人。
“把他们赶出去吧。”
黑色的布卷着一大卷一大卷的绒线，还有孩子手中仍在编织着的绒线球，两人离开了大院。
黑衣女人和孩子走了不多时日，那群爬过阁楼窗户的孩子接二连三地死去。都是安静地睡着的时候被割去了脑袋，取代的，是一个又一个的绒线球。
院里的人们喊来了欧西。
欧西已经很老很老了，他可是有名望的欧西家族最后的传人。他来到现场，人们告诉他发生的怪事。
欧西的脸“唰”一下白了。那悬在院前树上的孩子脑袋仿佛就在眼前。欧西喃喃道：“她们回来了，回来了。”
那时欧西的爷爷的爷爷还是孩子，他在自家大院里玩。有一个绒线球滚到面前，那个平日里总被大家欺负的被喊作野种的孩子跑来讨绒线球。欧西的爷爷的爷爷不给，躲回家。晚上那孩子的妈妈来家里，还没说话就被赶了出去。因为她是一个低等的人，她是被强盗糟蹋过的，她的丈夫是被强盗杀死的，有名望的欧西家族的家不能被弄脏了。后来有一个晚上女人和孩子被赶出大院。那晚强盗又在附近徘徊。
整个晚上大家只听见声嘶力竭的哭喊和狰狞的笑。后来，没有人再提起这事。穿黑衣的女人和她的孩子再不存在。
欧西颤颤巍巍地爬上阁楼，看见成堆成堆的绒线球，成堆成堆的只有血的颜色。第二天，人们发现，欧西不见了。他原本坐着的地方，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绒线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