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扭曲的恐惧(一)
要说汪处厚的死,是在大家都无知觉的情况下发生的——当然,起码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这样的,而赵辛楣却是活生生死在大家面前,虽然此人此前也算是“千夫所指”,但也不至于立马就来个“无疾而终”,显然是有人下毒。
下毒?下毒!
这个认知砸入头脑中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寒毛倒竖,又暗自庆幸赵辛楣成为试毒剂外加冤死鬼,心里无不念叨着辛楣总算是死得有价值,所谓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辛楣倒也算死得其所。
冥冥中应该有个上帝,偷窥着自己造物的成果,否则,单仅这小小的一船人,那丰富多采五花八门的表情和头盖骨下高速转动的区域,若没个门儿清的旁观者能见识到,实在是一件憾事。
辛楣死后,尸体得以与汪先生并列——自然这两男人不可能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可这俗话也说得好啊: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就不知几年能修得同船死,也算是段难修的孽缘吧?
大家这才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生存。照船主人的留条,本来是殷勤切切地说这船上清水食物管够,大家要死也别做个饿死鬼,可是有辛楣这个前车之鉴,天晓得这不当饿死鬼是不是等价于不想饿死就得当鬼?——当然,船主人肯定也晓得。
“我饿了,想必,大家也都饿了吧。”汪太最先把这个现实的问题提了出来,虽然一致得到了男人们鄙夷的眼神,似乎意指这现实明摆着,说这句话太不上道儿。
唐晓芙怯生生地响应:“是啊,从昨儿傍晚上船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可是,万一这船上的东西,吃了都像赵先生那样,岂不是……”
“咳,咳,”李梅亭以做作的方式打断了她呐呐的话,“女人就是废话多。”
——先抛出这么句结论,再来构思论证,显然这是中文系而不是数学系的思维方式,对付政治系的唐小姐,也许系出同源的方式来得更有效果。
“依我看,这是场杀人游戏,那么,照游戏规则,我们这群人里面,有几个人是知道底细和真相的,是撒谎者,是卑劣的撒谎者,是恶毒的游戏人,是……”黑框眼镜随着他的激动往下滑,梅亭只好放弃慷慨的陈词,先推了推眼镜框,“……先不管是什么,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他们找出来,扔进大海喂鱼!”
恰到好处的冷笑声似乎是还抢在李梅亭话尾音前就发出,苏文纨鄙夷的姿态清晰地挂在眼角眉梢唇齿之间:“真不愧是中文系的大教授,说得出这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实在是高明。”均匀修长的脖子慢慢转动,眼神冷然地扫过全场——人都说看一个女人是否高贵要看脖子,是否智慧要看眼神,苏小姐显然两者兼备,只可惜开始被炸得灰头土脸,这脖子和眼睛就得打个八折了。
还好,舌有三寸,妇人适之,高贵而智慧的苏小姐觉得自己停顿足够了,缓言道:“还好我还没急糊涂,否则被李先生这话一引导,大家互相怀疑猜测,岂不糟糕?我倒劝先生一句:事急莫乱,乱则生变——别以为大男人就了不起,关键时刻,女人并不输给你们。”
铿锵有力的话自然是赢得了唐小姐和汪太太的充分支持——当然,柔嘉表面上也是支持的,心里那疙瘩在不在,那还真是女人心女人知了,鸿渐倒也佩服文纨的冷静,心想着到底是留过洋的女博士,人家素质就在那里,这等时刻能够站出来主持局面,倒也不是一般女人可以做到的,所以急急地插了句:“文纨,那依你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我们也想听听曹太太的意思。”柔嘉多此一举地补充到,尤其强调了“曹太太”三个字,可惜说者有心,听者无意,鸿渐可着劲儿点头:“是啊是啊,文纨你有啥主意就说,不要卖关子。”
“我的主意很简单,直接找到这个船的主人,问个清楚明白就行了。反正船就这么大,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找,他躲也躲不掉的,否则,我们在这里自相残杀,躲在角落里看戏偷笑的可是别人。”最后这句故意说得特别响亮。
……瀑布汗,女人的思维就是奇特。在场的男人们都这样想着。
(貌似这个剧情有点短,将就了吧。。)[ 此贴被神的使者在2007-01-23 22:41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