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弹]万圣节前 袖口

万圣节前 袖口  


　　万圣节前我们的确很兴奋。
　　我们买黑色的灰色的布，然后在一个没有开灯的小房间里面做着一套套漂亮的衣服。夜深了，透过窗帘的阳光也渐渐黯淡了下去。宁宁突然跳起来抓起缝纫机上那件缝好的衣服。我点上刚买的塑料南瓜灯，隐隐约约的发出了诡异的黄色的光。我缓缓的窗帘拉开一个角。“已经是傍晚了阿！”我叹息，然后抬头。
　　宁宁穿着那件类似死神的衣服，脸上戴了只能遮住半个头的面具，坐在缝纫机上。夸大的衣服围出了她的好身材。脸上妖媚的笑容被衬托的很诡异。“大后天晚上别这么穿出去，会吓坏小朋友的。”她突然跳下缝纫机走到我面前，高跟鞋的声音很清脆很清楚，嗒嗒嗒的。她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看到从宽大的衣服中露出的细腻的皮肤，白嫩的像是一拗就断的莲藕。她的指尖在我的肩膀上打着拍子，很缓慢的那种。“我要穿这件去参加我的party.”不，绝不。“不可以！”
　　“丫头别太紧张。我会拿糖果补偿你。”她用手取下了面具，抚媚的笑了笑。我曾经那么喜欢她的笑。她太美。美得让我发疯。
　　她把手指放在我们鼻下，摇晃了一下。我安静下来，然后我说好。
　　她总是诱惑我。她总是这样！这让我气愤。
　　“乖，宝贝儿。我们继续做衣服吧。明天给孩子们送去，想想孩子的笑吧，笑吧，她们的笑，她们会喜欢这些用黑灰色的破布做成的衣服的，想想那个场景吧，你带着一群穿着灰黑色破布的漂亮的孩子们行走在马路上，他们笑着看你，眼睛在黑夜里明晃晃的像颗颗星星，然后他们提着南瓜灯逐家逐家的去讨糖果，那时候他们笑得开怀笑得多么漂亮啊……”
　　她又开始了，她喜欢迷惑我，她总是用笑，用那手指上的香味，用她沙哑的像个女巫的声音诱惑我。我低下头拉上窗帘，慢慢坐到缝纫机前，慢慢的踩踏着缝纫机。吱嘎吱嘎的声音在这个昏黄的房间里面显得寂寞。
　　“你说……他会不会喜欢我穿成这样呢？”我抬头看了看她，她靠在沙发上，头发散乱的披散了下来。“我说shark啊！”“你说你的英语老师啊？可能他会喜欢。”我坚定的点点头，shark总是喜欢这样的衣服，诡异，像头发疯的鬼。
　　我终于还是没有做成功第二件死神服，唯一一件穿在宁宁的身上，好看的衬托出她的完美身材。
　　然后我出门买了一些糖果，很多糖果。它们鼓鼓的藏在我的大挎包里，诱人的想哭。
　　回到房间后，宁宁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了很久。我挑出几颗糖放在她的床头。她的脸安详的似个婴儿。我帮她盖好被子。然后叹了口气。
　　我是多么憎恶她，我是多么的恨她。可是我无法不爱她。我无法不爱她的手指，我无法不爱她白嫩的似莲藕的手臂，我无法忘记她的手缓慢有节奏的在我的肩膀上打着拍子，我无法忘记她沙哑的像个女巫的声音。
　　我多少次想用水果刀刺穿她的喉咙，我多少次想用用水沾湿的纸放在她的脸上，我多少次想用纯净的白色缎带勒紧她的喉咙。只是我没有勇气。
　　为什么宁宁，你总是不爱我。Shark有什么好，他只是懂得给你唱诗文祷文，他只是懂得教你几句外语，他只是懂得带着十字架然后告诉你上帝原谅你。
　　万圣节前，我很忙碌。的确，我很兴奋，我兴奋的又一次计划杀死宁宁，我筹划着另一种杀死宁宁的方法。
　　我坐在缝纫机上，缝纫机吱嘎吱嘎的又发出寂寞撩人的味道。南瓜灯从墙上掉了下来。昏黄也消失了。我摸索着站起来打开日光灯，晃白的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本能的用手挡住自己的脸。然后慢慢的睁开，我只能看见红色，一片红色的血。床边放着一把擦拭的很干净的水果刀，宁宁的腕部缓缓的有血涌出。我发疯的褪下她身上的死神服。穿在我的身上，啊，多么合身啊。那本就是属于我的衣服啊。然后我打开门，带着我的糖果。我狂奔在公路上，路灯亮亮的把天照的惨白惨白的。我穿着死神似的衣服在车流中穿梭，从这头走到那头。一群小学生从我眼前走过。我兴奋不已。我从我的袋子中抓出一大把糖果，然后我跑到他们跟前，把糖果递给他们。他们呆看着我的手，然后哭着跑开了。模糊的他们说着血。
　　我低头，抓着糖果的右手袖口上已经干硬的血埋在黑色中隐约的被月光照耀发出诱人的血腥气。
　　万圣节前，我的确很兴奋。
　　　　　　　　　　　　　　　　　
　　2004.10.28仅此献给我发酵了一个星期的头脑于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