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二)
陶宋仪辍耕录,李木鲁翀子翚公在翰林时进讲罢,上问曰,三教何者为贵?对曰,释如黄金,道如白壁,儒如五谷。上曰,若然则儒贱也耶?对曰,黄金白壁无亦何妨,五谷于世,岂可一日缺哉?上大悦。案《隋书·李子谦传》,客问三教优劣,士谦日,佛日也,道月也,儒五星也。 无梦楼案:前喻勉强,后喻不伦。 (一五三)
佛学入中土,即大败坏。《宋书·周郎传》自释氏流教,其来有源,渊检精测,固非深矣,舒引容润,既亦广矣,然习慧者日替其修,束诫者月繁其过,递至糜散锦帛,侈饰车从,复假粗医术,托杂卜数,诞姝满室,置酒满堂,寄夫托妻者不无,杀子充儿者维有,而犹倚灵假像,背亲傲君,欺废疾老,震损宫邑,是乃外刑之所不容戮,内教之所不悔罪……。天道之冥渺,人事之纷乱,杂而存之,揉而行之,是以理想堕入红尘,变成善男信女们的尿布了。"习慧者日替其修,束诫者月繁其过。"中心利益所薰,当然无法坚持也。
(一五四)
文如表山明月,清旷无尘。 用意层出不穷,精锐罕有甚匹。 淡思浓采,古意新声。排粗入细,化旧为新。 短篇意深。短峭中弥见精练。 秀语夺三绿,一唱三叹,余音绕梁。 思以精深,片言居要。练气归神,笔芒廉悍。 气自中腴,华不外溢。 负声有力,振采欲飞。 意极精练,词极高浑。 内容精气,如金在熔,外炳宝光,如珠出匣。 铸局既工,选词复峻。约理为言,简当无支。 出落清晰,题理透露,抉发精详,理境上乘。 极繁重之数,说来明白如话,定见胸中了了。 绝不堆砌故实,而一片空明,亦足豁目。 不脱不粘,亦曲亦核。离合在心,操纵在手。 博引旁证,取材宏富。 松风水月,仙露明珠。 。。。。。。 无梦楼案:八股批语,上抄者不到全数之半。首《书》,次《诗》、《春秋》、《易》、《礼》。《书》大部分皆录,盖在前也。《诗》以下递减,删其重复者。《易》以下则择其精华,所录无几矣。中途凡经停辍,盖黑压压一大片,不下万条,爬罗抉剔,令人心烦也,始知古纸堆中,也不易钻。从此可见古文化之沉重庞大,令人窒息与不得翻身耳。如不与古俱化,成为古衣冠者,则很难不生厌倦也。至其内容,虽然异代风流,人文皆香,但纵观之下,古今杂陈,瑕瑜并见。就其卓者璨者而言,空灵一片,既致力于确切,又着意于缥缈,言之成理,难以捉摸。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幽影憧憬,若即若离,殊不知为今为古也。时辛丑中秋后六日午饭后记。时咯血初痊,勉力成此,观文情于既往,移眼光于目筋,惆怅久之。
(一五五) 八股文是人在精神现实中人格被抹杀或不承认的产物。它使人不能有自己的心灵世界,而是必须把自己浸没在绝对的光圈中,才能取得自己的存在。必须代圣人立言,才能取得发言权。只有抽象的共性,没有血肉的个性,这是八股文的实质。那种认为八股文只是形式上的缺陷的看法,本身就是形式主义的。
(一五六)
八股之道,其取之也,无定;其得之也,甚难。倜傥卓拔之才,奇才异能之士,必有十年不第,穷然感叹,才气糜尽,而复无余力以成其学者,盖杀人不见血之妙方也。如是则豪杰与议论之士必少而于驯治天下也甚易也。故秦始皇之燔诗书,明太祖之设制艺,遥遥两心,千载同揆,皆所以愚黔首,重群权,驭一统天下,强内乱之道,未有善于此者也。
(一五七)
工为媚状以取迎合,巧为揣摩以希得选,以妄妇的方式博得富贯荣华,此昌黎之所以叹息也。昌黎之好古文,殆人格要求之表现乎?
(一五八) 时文者,宣其理者为空虚香纱之圣人,而操其柄者为囿于私见之试官,以最尊严最宏博的东西与血肉的个人鉴赏并存,而后者实操其权,宜乎无固定之标准也。 -
(一五九) 科举之学兴,士专揣摩剿说,读经辄从删(读选本也),经义尤多假借(因陈词也),而实学微矣。其慧黠者,不过二三年,已能工文词,取科举欲速敝,中于人心,而知款通达疆立不回之士盖少矣。文体代变,司教者与持衡者,各拘所好,往往背驰,士乃靡所适从矣。
(一六0)
科制,就其好处而言,夫先之以经义,经观其理学;继之以论,经观其器识,继之以判,以观其断谳;继之以表,以观其才华;而终之以策,以观其通达乎事务。然此五者,乃经术,唐之判语,唐之策略,汉宋之诏奉,诗赋之骈丽等等折衷也。
(一六一) 经义当依朱子法,通贯经文,条陈众论,而断以己意。论以观其诚见,表以观其统靡,判当设为甲乙,以观其剖决,策观其通今致用。 (一六二) 易之道,当随时变易以处中,当变而守此不变,则贞而各矣。过者,贞各也。人知理能造易,而不知易能造理;人知理能藏易,而不知易能藏理。人知性在易先,而不知易在性先。 无梦楼案悦:大易教人以艰贞,发扬战斗精神也,高扬心灵的道德力量也。解经者以避凶趋吉视之,误也。又曰:解易欲还易以本来面目者,以易解身着,过于拘矣。
(一六三) 不要怪别人不义,只怪自己不行;不要在众叛离散徒然兴叹,而要重新开拓你的事业。自己最可畏者,畏己之软弱无能耳。辛丑十月初六日晨记。
(一六四) 昌黎之所谓发潜德之幽光者,不仅表阐为当时风尚所掩盖所不注意者,而更重要为受屈受冤者发言也。斯正气之所申天理之所存也。国藩论事,以为天命居七,人事居三。天命者,无可奈何之必然性(包括本身能力的条件)也。人能宏道,无如命何?可碌碌而有声,或怀才而蒙垢,或佳恶同时同位而显晦回别,或沉思孤诣而终古无人省录,彼各有幸有不幸,与来者何与?士固有离世异俗,独行其意,骂说笑侮,困侮而不悔,彼皆无众人而有所待于后世也,其龃龋固宜,若夫智谋功名之士,窥时俯仰,以趁势物之会,而辄不遇者,亦乃不胜数。辨足以移万物而穷于用说之时,谋足以夺三军而辱于右武之国,志足以为千城而困于不测之机,此又何说哉?
(一六五) 类书有益于学者少,无益于学者多。殚见洽闻之助,不在是世。盖已经剪裁割裂,于事之始末,语之原委,必有不能通贯晓析者矣。 读西方书,类书可备查之用者大。读中国书,则可迳读《六经》、《尔雅》、《说文》、《史汉》.以此为基本书,然后博览群书,其不解者解矣,类书徒便其耳目烦劳,思虑庞杂耳。 若夫以此明理,以此处事,则读熟基本书,打好基础,则所得者益处不可以数计。舍此以求类书,则欲速不达也。
(一六六) 《淮南·呈览》,未尝以集众为讳,材料之编纂,不如后人掩人之长以为己有也,《史记·班固》,未尝以割袭为非,材料之采用,不序如后人之以盗窃陈篇以为己有者也。著书极戒卷秩浩繁而言之无物,或卤莽灭裂而支离其说。后者,狂妄之杜林也。
(一六七) 古之圣贤,求易于人事,故多忧患戒惧之词;后之儒者,求易于空虚,故多高深奥妙之论,放弃现实经验之基础,飞扬于纯粹理性之领域,藐视实践之勤苦,欲以轶出文王孔子之外,自谓得千圣不传之秘,由是自处自高,自信自深,谓己之必无过,且患人之言其过,辩论滋多,义理益昧。此奚如康德之批判独断主义者也。 事实既泯,辩无其准,墙屋放言,小智大黠,相煽以自高,故作空论以掩实际。以无耻之心,出无理之言。
(一六八) 夫学者研理于经,可以正天下之是非;征事于史,可以明古今之成败。诸子百家,虽其间依草附木,不能兔门户之私,然其名专极端,正可与经史旁参,虽其中真伪相杂,醇疵互见,然凡能自名一家者,必有一节之足以自立,即其不合于圣人者,存之亦可为鉴戒,虽有丝麻,无弃管剻,狂夫之言,圣人择焉,在博收而慎取之尔。
(一六九) 陆世仪云,读史当以纲目为主,参之资治通监以观其得失,益之纪事本本经求其淹贯,广之二十一史以博其记览。二十一史列传甚冗乱,其诸志却不可不读,盖一代之礼乐刑政焉,未可忽也。
(一七0) 认理粗疏,而没有达到"惟精",则众论淆之而必疑,守理不定,而没有达到"惟一",则利害临之而必变。 理以心得为精,心得以思为本,而思之途,则多怪也。有时而豁然,有时而茫然,有时而明者复暗,有时而暗者复明,有时而越思越疑,有时而越读越真。再进而加评也始有所司理之意旨,而犹不敢自博也,质之当世,证之异书,又徒而辨之,庶几近焉。
(一七一) 汉儒泥器志通,宋儒舍精以言性。汉儒拘于琐碎之现象,宋儒驾于抽象之本体。 宋儒玄虚,汉儒附会,况其援引妖识,臆造典故,张其私说,显悖圣人乎?
(一七二) 惩妄而废说,因噎而废食也。占便宜的还是妄者。妄者虽戒之不止,而不妄者则畏不敢言。于是天下不折疑难,不信真理,不辨是非,而妄者首贤,贤者埋没。 无梦楼案:妄者喜趋时髦,惯于投机,最能获得群众,纸贵洛阳,不妄者则得不到人们之同情也,必致一生飘泊,落拓江湖,终于以贫病而终者。
(一七三)
好为异说,并非排斥独立思考;剿说雷同,并非拒绝集纳众长。
(一七四) 干古文章,传真不传伪,故曰,诗言志,又曰修词立其诚;然而传巧不传拙,故曰,精欲信,词欲巧;又曰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古之名家,鲜不由此。
(一七五) 读书粗究其说而不细求其理,不智也;细求其理而不实体诸身,不仁也。不智不仁,何以为学,终于庸愚而已矣。
(一七六) 治学之道有四,博览以见异说,贯通以求重点,温故以求流变,比较以得是非。
(一七七) 中土人心有不可解者,凡在治世为人们奉为神圣之物,如庙宇菩萨,坟墓棺木,等等,在乱时便尽数毁坏,钢佛铸炮,棺木作战具,简直是毫无道理了。
(一七八) 游戏,娱乐,宗教。…·精神需要,是对人好像可以没有的东西,但是绝对不能没有的东西。必须明确,它是一种需要,一种客观的存在的需要,一种栽根于内心的需要。一种天性。人性的一个方面。 (一七九) 易曰,善不积不足志名,恶不积不足灭身,则势既成之故也。此言成名或灭身,都须有一定之条件。积者,言条件具备也,即恶贯满盈。 眷而既形,积而成势;势之既成,祸福归之。善恶之与祸福,原因之与结果耳。然如离开积势之具体内容,则为一空泛无根之纯粹理性也。 非天之衡人也,而是人之不可绝于天也,犹草木之不可绝于地也。祸福之权非操于天,而人自己之行为之结果耳。
(一八0) 对人导之以恬性甚易,强之以记性甚难。理解即能记住,硬记却易忘却。何以故?悟性主往(以锐入主为主)其事顺,其道通,通故灵。记性主回(如近照然)其事逆,其道塞,塞故钝。人生而记、悟二性备者,上也。若不得兼则与其强记不如善悟。盖悟羸而记绌,其所记恒足以估其所司之用。苦苦呆读,不求领悟,只死记硬背,为窒脑之祸首。
(一八一) 观人生法,不惟暂,惟常;不惟显,惟微;不惟矜,惟忽。 观人之法,在于观人怎样消磨他的空间时间,他自由支配的日子。
(一八二) 《东熟读书记》,德行、言语、政事、文学,皆圣人之学也,惟圣人能兼备之。诸贤则各为一科,所谓学焉,而得其性之所近也,惟诸贤各为一科,故合之而圣人之学乃全。后世或讲道学,或善辞章,或优干济,或通经史,即四科之学也。然而,后世各立门户,相轻相抵,惟欲人之同乎已而不知性各有所近,盖能同出一途?徒费笔舌而已。四科之学,非但不可相抵,抑且不可妄谈。讲道学者,谈辞章,办政事者,论经学,皆多乖谬。辞章经学两家亦然。幸而其说不行,但为识者所嗤而已;不幸而其说行,则更误人矣。凡非己之所长者,不必置喙也。 无梦楼案:此当可为政治家与文学家鉴赏也,"妄谈"家以为何如?
(一八三) 《礼·书仪》,君子不食溷余,道健自乐也。
无梦楼案:中土二千年封建社会中的士,尚风节则有党锢,而标致则多清谈。不罹罪于当权,即遭讥于正人。迸有道德之累,退有名利之殃,节义之玷,爵禄之疵。惟君子方可乐其道,小人仅能便其器也。
(一八四) 公者,众人之利益所在也;正者,真理之基础所在也。无我为人者公,然无我非同流合污,迎合落后。因之必以正。 得失虽在己,公道实在人心。 (一八五) 治道之妄在于行之以信,震之以威,平之以情,持之以法,破庸人之见,求补剂之宜。灼见可行,则宜成断,远为稳固之计,无图且夕苟且之安。
(一八六) 董仲舒曰,不学春秋,处经事不知宜,处变事不知权也。是以不学春秋,无以主断。 春秋无义战。 春秋无善盟。盟者,忠信之薄,况结党阴谋,同恶相济,逞其私欲以缔交,一有间隙,则忘亲背盟,兴矣争战。朝鲁暮齐,纷纷漓合,惟利是视。
(一八七) 大小虽殊,于理则一,理念而论,无大无小。老子曰,治大国若烹小鲜。亦此间也。然惟能治大国者才能如是。博而返约,然惟博才能返约,仅有约则为一枯燥简单之空脑壳也,仅能烹小鲜,则为一椎鲁匹夫也。然烹小鲜之说,度其情也而非其实。若如法炮制,则为一主观之先验矣。
(一八八) 勇敢:不惧无畏。胆量与勇气。
勇敢须以理想、目的、知识为基础。是为大勇者。发狂之勇,一朝之忿亡其身以及其亲;血气之勇,思以一毫挫于人,若挞之于市朝者;无知之勇,奋蟾臂,挡车轮,是皆匹夫 之勇也。是为小勇。
(一八九) 才智:l、聪明;2、识见。凡事凡物,能明白了解,即有应付方法为才智。 才智以道义为基础。尔氏我诈者,阴谋也。 才智范围天地,与时推移。才智之反为愚蠢,局拘一隅,泥不知变者,愚蠢者也。老朽颓唐,灵明日锢者,亦愚蠢也。 才智何由生?l、天资聪明,2、才学,3、经验。 才智表现:1、别是非。是非明则道义基础。是非不明,利令智昏;立志不坚,中心无主;是为大愚。2、明利害。利害与是非相同。是则为利,利可为也;非则为害,害不可为也。小利小害,不明是非利害者也。3、识时势。时者,时机成熟与否之谓也;成熟则可为,且为之也易;不成熟则不可为,为之也难,虽欲助长,不可得也。势者,即势力之顺逆与难易之比较是也。势顺则用力易而成,逆则用力难而败。时势宜审度若此。既至其时,应手而落,乘势利便,毫不费力,事半功倍也。成熟不摘,终亦腐烂,时不可失,失者误也。4、知彼己。知己幻彼,百战百胜。
(一九0) 处重事大事,惟变为难。得失成败,恒在几乎呼吸之间,使暗者当之,惘惘然莫得其力,神乱气沮,一再踌躇,而大事已去,智不足也。智禀于天,而未尝不得之于学,博天者每有奇中之能,然事遂功成,往往以不善居而败,知而始而暗于终,有足悲者,惟得之于学,以勇则沉,以养则深邃,遇事不震不徐,而适投其机,成功之后,又恬然若未尝有事者,虽有猜主妒相而不假以隙,此之谓大谋。夫学明理于经,而习事于史,史于学居十之六,而阅历锻炼又属其四。事变无穷,莫可究诘,然能举古人成案,精思而力辨之,置身当日,如亲受其任,而激挠冲突于其间,如是者久之,则阅历锻炼已兼具于读史之中矧身世所遭,得之于动忍,增益其力,又大焉者乎?以此知得于学者全,而得于天者半,身任天下者,乌可无智,俗智又乌可无学也。 (一九一)
凡病皆可医,惟俗不可医,凡事皆可耐,惟俗不可耐。 (一九二) 人必先量己之长,知己之短。于所长则不可自恃而任性,于所短则不可自欺以欺人。然后平气以察人情,准情而考成事。
(一九三) 凡事凡物,善处之为福,不善处之为祸。韩愈:非知之难,处知者实难。 故弄玄虚着,以不经之木,获非常之功;以诳神奇之说,鼓怯懦恐惧之气。
(一九四)
天下之事,有其实而不露其形,无所为而不成;无其实而先示其形者,无所为而不败。规算未立手足先露,其势适足以速祸而致冠。 天下事有一定而不可变者,理之所在是也;有一变而不可复者,势之所趋是也;两者相反而实相因。 天下风俗,颓于随而振于激。 天下之治,非一人所能成也,而常持于一人。一人持之,众人成之。 天下之事,有似轻而实重,似缓而实急者。
(一九五) 为人处世,或损名而获实,或弃实而得名。此权变之道,亦欺人之术也。然成功者在此,名实双失者,为愚蠢,而冀名实双得者,亦为不智也。
(一九六) 《苟子》,故君子贤而能容罢,知而能中愚,博而能容浅,粹而能容杂,夫是之谓兼术。无梦楼案:兼术者,阴阳刚柔之两在也。 《苟子》,闻之而不见,虽博必谬之,见之而不知,虽识必妄,知之而不行,虽敦心困。案:苟子为实际的世间智者,此所谓大醇而小疵乎? (一九七)
《韩非》,恃人不如自恃,人之为己者,不如己之自为。
(一九八) 人经患难,死人复活,见世人变异,当悲人心之不测也,而易对人之虚无感情,对人类作道德上的绝望,而信乎苟子人性恶之说。
(一九九) 《易·大过》,君子独立不惧,遁世无闷。天下非之而不惧,举世不见知而不悔,人皆尚同而违众,信深守固;莫我知隐遁于世,不怨不尤,则不惧而无闷矣。人之常情,孤独无援必惧,默默无闻必闷,君子卓行绝识,处大过时,利害迭变,是非交攻,独立不惧,坚贞不移,其守过人,其量过人,不惟一毫不动,而更是磨练生平学力识力之好机会。
从丙申年秋至癸卯盛暑,随读而摘,遂思而记。而又随摘记而凡又删者。《文史杂抄》之外,尚有《随思录》《狭路集》等数种,共约三十万字。繁杂紊乱,既不免浅暗之庸愚,大义微言,又不足以窥至理之奥秘也。然敝帚旧笥,尚有自珍之情,怀土恋山,难免不舍之意,是以不毁弃而故存之,留作后日之观也。癸卯六月一日书于无梦楼。[/B]
注:丙申一九五六年,癸卯即一九六三年。——整理者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