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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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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非:我不喜欢《往事并不如烟》

  最近在看钱穆的两本书,《论语新解》,还有一本《中国史学名著》,商务印书馆出版的。
  也在看奈保尔的两本书,一个是《大河湾》,我看的是台湾出的,当然内地也有,是译林出版社出的,叫《河湾》,还有一本是《米格尔街》,是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的。

  我觉得奈保尔的书写得相当不错,除了国内出的这两本,他还有一本书叫《浮生》,也是台湾出的,都不错。写到各种不同种族,比如印度人、英国人,在东方、西方之间进行的某种旅行,这个我觉得是奈保尔一个非常重要的主题,表现在文化方面的一种旅行。这种旅行让他感觉到不同的意识形态、不同的政治体制、不同的宗教氛围。比如说他写的《浮生》就是写在印度的一个人,然后怎么样去了欧洲,然后从欧洲又去了非洲一个地方,包括印度、欧洲、非洲这三个不同地区,他游历的过程,我觉得非常有意思,这个作者文化的眼光非常独特。我还在继续看他的书,《米格尔街》还没看完。

  另外还有一些我觉得比较有意思的,我还在看一个法国电影导演布烈松写的小册子,叫《电影书写札记》。他有个电影叫《乡村牧师日记》,特别有名,我觉得很棒。它是拍一个牧师,在乡村里给人传道,他遇到了很多的困惑,包括他自身对宗教的怀疑与他的责任、他的疾病和痛苦。

  这个电影拍得非常长,是个黑白片,历史也很久了,大概在五六十年代拍摄的,一个布烈松很早的电影。对于法国导演中国很多人都知道吕克·贝松,而布烈松 的片子我们很少看到,但其实他在法国的影响非常大,是在非常认真地思考一些问题。这本《 电影书写札记 》,是三联书店出的,也挺有意思,是他拍电影时候的一些杂感,里面也提到了 《乡村牧师日记》。

  前不久,我还看了一本书,这本书很久前就很有名,也出版了,叫《想象共同体》,是安德森写的,它实际上是讲欧洲的地方性语言,比如说英语,怎么样取代官方统治的语言,也就是拉丁文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民族主义是怎么产生的。他认为是一个想象的共同体所起的作用,这个共同体在南美洲和亚洲的的情况又不一样。

  米兰·昆德拉,我原来觉得很好,现在我觉得不太好,我用一个词来说:他比较概念化,确实也是一个比较概念化的东西,也就是说你看的时候会很激动,但和真正的日常生活之间关系不太大。
  看电影的话,我看得都是比较老的片子,比如《雾中风景》。是希腊的安哲·罗普斯导演的。我觉得特别好的,还有像塔可夫斯基导演,他也是我非常喜欢的导演,我最近看了他的《向导》。我不太喜欢当下的电影,当然,《杀死比尔》的两部我都看了,但我觉得意思不大。

  其实我自己读书和手边做的事有关。比如我要写文章、写书,手边的书一大堆,这些书都是不值得推荐的,因为都是我专业领域里面的我个人觉得要用的书和有些资料,比如最近我在写沈从文的文章,那我就把我自己能找到的沈从文的20多本书,全部要翻出来,比如要做注解啊引用啊,总要查吧。
  其实一天到晚我们都在和书打交道,要说新书的话,说实话,买的比看的多。

  比如最近胡兰成的书,我是早就看过了,大概 10 年前,是台湾的版本,基本上都看过了,内地现在出的书,还有几本没出来,还不是很全。我觉得胡兰成可以看,他对中国文化的分析,有些问题他的直觉还是很好的,但我评价不是太高,这个人特别极端,他有些想法缺乏论证过程,观点特别多,他经常下断语,做判断,这我不太欣赏,但他感觉是特别好。

  我对流行的东西确实比较隔膜,比如《往事并不如烟》,我到哪儿都有人给我推荐,我记得去年春节前好象就这样,大家到一个地方就推荐这本书、这本书,好象我还没碰到没人不喜欢的,但是我确实是不太喜欢,因为我觉得这个人的味道不正,因为对很多事情,她笔下的叙事者的立场大有问题。当然作者的文笔不错,但是她所描绘的现象、这些人物,我们从其他的史料中也能看到,而且这些人都去世了,算是死无对证吧。为尊者讳 ,为长者讳 ,为贤者讳 ,我觉得这都没有问题,但作者真正做到的却是“为亲者讳”。作者对他笔下的人物的道德评判采取了不同的标准。另外 , 我觉得她对章伯钧、罗隆基等人很多看法跟史料上的记载看法不太一样,当然我也可以相信她,不相信史料。问题是她的那种描述、叙事方法我觉得不太可信,因为所有的事情她都在场,这是不可能的,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
Posted: 2004-05-26 22:13 | [楼 主]
bbsri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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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往事并不如烟》并非因为它是信史,而是因为那是个有阅历有性情的中国文化人眼中的历史。

十年蒙冤十年炼狱,炼出来的人的视角还很“正”不太可能,中国第一良史司马迁写汉武帝时味道都不太正的,遑论他人。

“为亲者讳”这一点,大家都看出来了,作为史笔确实是大瑕。但就叙事散文来说,谁也不觉得该拿这个指责作者。

按理来说回忆录式的散文,其感染力应该建立在叙事真实的基础之上,虚构肯定会削弱内容的力度。但《往事并不如烟》却并非如此。这本书的感染力是建立在精神境界的孤洁之上的,“事如春梦了无痕”而外,写出的是“一片冰心在玉壶”。

《往事并不如烟》中我也有不喜欢的地方,以记叙康同壁那篇为甚。那种抱残守缺、沉湎往日,拒绝对天翻地覆的世界睁开眼来看一眼的生活态度,真的值得如此赞赏吗?不管康同璧所坚守的是文化的精华还是糟粕,终归是逆时而动,虽然风骨嶙峋;可是,从更广邈的历史中看去,人间正道是沧桑。

真正的悲剧在于,即便是抱残守缺者,也有以自己选择的方式不受打扰的活下去的权利。康同壁这样的避世者,也被卷进了时代飞驰的车轮,被强大的外力扭曲框划,到那时,她个人的悲剧已经隐没在一个时代的大悲剧之中了。
Posted: 2004-05-28 21:55 | 1 楼
deporti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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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人面桃花”
Posted: 2004-07-17 20:51 | 2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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