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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上海东艺剧场听傅聪

在上海东艺剧场听傅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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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发于古典音乐网 作者授权本站刊登 未经允许请勿转载

时间:2005年5月8日
地点:上海东方艺术中心东方音乐厅
艺人:傅聪
曲目:海顿《G大调钢琴奏鸣曲 No.13 Hob.XVI/6》、《F大调钢琴奏鸣曲 No.44 Hob.XVI/29》、《f小调变奏曲 Hob.XVII/6》;肖邦 《波兰舞曲二首 Op.26》、《玛祖卡四首 Op.24》、《玛祖卡三首 Op.50》、《幻想波兰舞曲 Op.61》



傅聪老先生的音乐会恐怕是听一场少一场了,实在是很宝贵的经验。前十年,上海故乡的听众反没有港台听众幸运,那里的听众每年都 可以听到傅老的独奏音乐会,曲目也不仅限于肖邦,还有相当数量的中国现代作品,譬如周文中。个中原因,可参看傅老在台湾出版社 出的一本访谈录,其中对大陆时局的激烈评议,大概会让很多人吃惊。特别是那个“悲剧事件”发生之后,傅老一度曾说再也不回大陆 演出。庆幸的是,如今傅老已经在上海购置房产,长期居住,上海毕竟是他的故乡,未来数年,上海听众耳福不浅。

回头说说傅老此次东艺音乐会。先说场子,头一个海顿G大调我是在大厅后面听的,东艺恼人的“兹兹”交流声真是剧场杀手,正厅后 排尤其明显,像是顶灯发出的,场场都有,安静的段落特别烦人,我每次都向东艺工作人员抗议,毫无收效。结果海顿G大调就给这 么“杀了”,只记得慢板转入小调的段落,傅老弹得极其真挚感人。第二首F大调我移到前排A区四排,才充分领略了傅老的艺术。

傅老曾说,你们钢琴系,任何一个学生拿出来,哪怕是低年级新生,手上功夫都比我强得太多。这句话像是自贬,我看却是极傲气的一 句话。背后意思是,我弹东西是不靠伶俐的手指,那太低幼了。那么傅老弹琴靠的什么?他练琴练得很多,但练的不是纯技巧,海顿和 下半场大部分的肖邦纯技巧都不难,但音乐表达上却有很大空间。我以前无论是现场还是唱片都没听过傅老弹海顿,上回曾有机会问 他,他也只是淡淡说,突然对海顿感兴趣了,觉得很有意思,具体说不清楚,你自己去听。他的海顿奏鸣曲速度处理不追求太大的对 比,不像很多钢琴家把末乐章弹得极快,像珠落玉盘似的炫技曲,傅老弹得很稳定,慢板也没有浪漫式的拖沓,使得整个奏鸣曲处于统 一的脉动之中。F大调比G大调更多变化,熟悉海顿奏鸣曲的朋友知道,海顿短小乐句的变化往往出人意表,和声也不循规蹈矩,但往往 会突然停下,吐露出一个极其深情的长线条乐句,就像一个你熟悉的老朋友,表面有些精灵古怪,不领世故,却忽然敞开心扉,倾诉真 言。我豁然有所领悟,傅老喜欢上海顿,依他的性格,不就是看上了海顿的这份“真”么?

肖邦作品是傅老的成名之道,下半场曲子基本上是常演的,傅老肯定烂熟于心。傅老弹的肖邦味道特别,总有人评说傅老将中国传统文 化的意境融入演奏,说得太玄。只说我实际听到和感受的,短短的马祖卡舞曲,每个主题乐句傅老都做得很精细,特别就特别在这里, 傅老不是按照通常谱面旋律上的连音线来作一个整体的圆弧走向,而是几乎给予每个音以特殊的“口气”,就像诵读唐诗那样,每个字 有不同的抑扬顿挫,“唱”的旋律在傅老手下变成了“诵”的句读,原先华美流畅的音乐变成字字泣血的心言。这个手法特别有效果的 时刻来自于《幻想波兰舞曲》(傅老最喜欢的肖邦作品)起始两句,这种“诵读”弹法真让旋律有“铁钩银划、入木三分”的书法感。 人人都有这种体验:“诵”的变化远远要比“唱”的变化来的多。傅老的功力就在此炉火纯青,当这两句主题在尾声前重现时,傅老猛 然字字顿音,那当真是仰天呼啸,悲苦长吟,苍凉至极。虽然《幻想波兰舞曲》尾声技巧困难,傅老力有不逮,但依然是当晚我听得最 忘我的作品。

由此,我也似乎触摸到了傅老的心结。总有人爱强调傅老的文人意境,似乎傅老其人其乐都超脱得很。但其实恰恰相反,傅老是极入 世、有普世关怀的艺术家,所以他面对现实,有非常痛苦的矛盾心情。他的身世和近半个世纪的灾难历史息息相关。傅老极不喜欢国内 媒体,按他的说法,他火气大,会忍不住“乱说话”。这次东艺音乐会,他终于愿意出来谈些东西,言谈之余往往迸出些火星。有幸和 他聊天,问他一直强调各门艺术“通感”的做法是否来自浪漫主义?他断然否认,不,那是人文传统,远可以追溯到古希腊,中国也有 这一脉强大的传统,可惜如今中道截断,年轻一辈的问题往往就出在这里,归根究底,不是就和五十年来走的道路有关么?说到这里, 老先生的愤懑无奈溢于言表。如此心境的艺术家绝非超然物外,否则很难想象他会在那个“悲剧事件”上演时会如此冲动——居然打电 话回北京骂弟弟为什么不上街阻拦坦克!极度敏感的性情和爱,才会催生出如此激烈情怀,无处诉求,尽情倾泻在黑白键中,一浇心中 块垒。

这就是我所理解的傅聪,他的艺术和他的经历、人格、性情血脉相连。对傅聪艺术感兴趣的乐友应作如是观。

傅聪业已被时下媒体包装为一个文化偶像,另一个余秋雨,坊间好几本内容重复的访谈录流传甚广,最新出炉的一本是他弟弟编的,叫 《走出家书》。说到《家书》,新一期《万象》上有篇巨长文章,郑振铎在57年整风反右时期的日志,佐以他人日志和史料说明,颇能 窥见时人心态。其中提到傅雷听了老毛整风报告之后,五体投地的景仰之情悉数流露于家书之中。后辈读到此节,往往不明,一时一地 的“景仰之情”在短短数月之后,就化为反右的彻骨冰凉,并直接导致傅聪的“叛逃”去国。可笑的是某大员在日后论说建国党史时, 居然摘录傅雷的“景仰”文字,来论证毛的英明光辉。《万象》文章在此节评得肯綮:“这岂非是硬拉了满心不乐意的宾客入席,还强 要别人陪笑么。”无耻之尤,莫过于此。

如今媒体坊间回避傅老的真实心态,只用漂亮的文化行头来包装傅聪,岂非也是一种强拉作陪?傅老一贯拒绝媒体,怕是无奈的反应 吧。
Posted: 2005-05-15 01:35 | [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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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傅聪钢琴独奏音乐会
    错过了两次傅聪的独奏会,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错过。

    傅聪于我,可说是“熟悉的陌生人”。他的唱片出的少,我见到必买,至今书架上已竖起十多枚。他的琴风极怪。小时候学琴晚,赤了脚也做不成李赫特那样的“技巧派”。但他独辟蹊径、径自痴迷于音乐之深,以独特的中国气质来诠释西方经典,用“境界”来弥补“技巧”的不足。我常常在听熟了公认的权威版本之后,再听傅聪的,竟然还能耳目一新,这就是本事。大家习惯这么弹,他偏那么弹。他好比是武林中独来独往的“飞侠”,别人正常走路,他却偏偏翻檐走壁。不一定“对”,但是“怪”。

    掌声中,一袭黑色唐装的傅聪疾步而出,在钢琴旁站定,昂着头,像一只孤傲的鹤。

    傅聪曾在访谈中说,七十岁之后才懂什么是音乐。这话没有点勇气绝说不出。上半场的海顿奏鸣曲,正是他七十岁之后才开始弹的。一听果然好,和家里布伦德尔的海顿硬撬撬“阿宝背书”全然不同。傅聪的音色,丝绸质地,陶瓷般白净。他弹每个音都经过深思熟虑,但听者又浑然不觉其刻意。一些布伦德尔一板一眼弹下去的音,他只是轻轻拂过,飘渺灵动,好像笼上了一层德彪西式的纱。

    下半场是他拿手的萧邦。当年他在萧邦大赛上拿过“玛祖卡奖”,玛祖卡自然是他的“独家秘笈”。一听,比他80年代在SONY公司录的唱片更为老辣,破句,留白,节制,每个音都有自己的处理。钢琴难弹,因要弹的他静。拉二、柴一那样的黄钟大吕固然难弹,但弹好了不稀奇,能把钢琴中极轻极静的段落弹得心惊肉跳,那才是大师。较之二十年前的录音,傅聪把“静”弹得更静了。他把简单的“玛祖卡”弹成了“夜曲”,一句一回头,全然宋词境界。相比之下,萧邦的经典诠释者鲁宾斯坦、佛朗索瓦手下的“玛祖卡”不免太过“简单”,甚至“粗陋”了。最后一曲《幻想波兰舞曲》是傅聪的心爱之作,开始的那段引子一派“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的景象。全曲完全是傅聪说的岳飞当年夜书诸葛亮《出师表》的心境,大概正暗和他自己去国飘零的身世,演绎起来也格外动人。最后在一片静寂中他猛敲一记结束,前两排睡熟的老兄猛然惊醒……

    当天的观众,不知是哪里组织来的,一首安可之后就纷纷起座离场,弄得傅聪很是尴尬。也算是不小的遗憾。
 
      一直忘不了傅聪说的一句话。好几年前,我在上海音乐学院旁听过傅聪的大师课。不大的会议室,人山人海。一个小女孩弹了一段莫扎特,傅聪指着乐谱悠然道:

    “这是——哈姆雷特……”
這是淚花晶瑩的世界,然而是美麗的
Posted: 2005-05-16 10:40 | 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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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傅聪

  对于广大中国乐迷来说,傅聪这位旅英钢琴大师实在是个将上天的眷顾和命运的不公都集于一身的传奇人物——少年得志,荣获肖邦钢琴大赛铜奖及最佳玛祖卡演奏奖,随后负笈波兰,再一怒之下出走西方,而后因父母傅雷夫妇不堪政治迫害双双自尽而心痛至极,从此多年再未回过祖国大陆,然而,他深藏在心底里的那种强烈的故国之思是不曾稍减的。近年来,故国情深的傅聪多次应邀回来演出,并且如饥似渴地亲近令他魂牵梦萦的乡土风物。

  傅聪绝对是个性情中人,虽然他不喜与传媒打交道,更极少在大庭广众中发表公开讲话,但私底下,在和他信任的人交流时,他的谈吐是极其直率的!2001年金秋,在傅聪独奏音乐会举办前,我曾应邀与傅聪及其弟傅敏夫妇共进晚餐,曾于华灯初上的时候与傅聪在一辆“大奔”的后座畅快交谈,也曾亲眼目睹年近古稀的傅聪在音乐厅琴房用那架斯坦威D型9呎琴每日不间断苦练7小时的感人情景···练琴时傅聪痛恨一切干扰,我只能坐在琴房外他的视线不及的地方静听。中餐后漫长的7个小时中,除了他自己上一次洗手间以及工作人员数次蹑手蹑脚地进去送擦汗的湿毛巾,傅聪再也没有出过琴房,也再没有人进过琴房——自然,那有着傅聪个人烙印的肖邦、莫札特和舒伯特也没有再中断过。

  因为傅聪很排斥“正式”的访谈,所以我就把自己在不同的场合和傅聪数次随意交谈的内容整理如下,以飨关注傅聪的读者朋友——需要说明的是,在傅聪的言辞中,对国内时政有极其尖锐的批评,因为可以理解的原因,我没有把这些尖锐言辞实录进下文中,录进文中的内容都和音乐界的人与事有关。

  (傅聪每次长时间练琴完毕出琴房时,手上那“标志”性的半截白手套总是黑乎乎的,脸上、额头上也总是“黑”汗淋漓,用他自己的话说是“非常狼狈”。话题就从这“黑”开始吧!文中的“C”代表我,“傅”代表傅聪)
  


                                      白手套与黑“张飞”

C:傅先生,您手上戴着半截白手套,可是已经被里边这药膏渗得黑乎乎的。您手上这毛病应该有年头了吧?

傅:对,是老毛病,很多年了!实际上这就是腱鞘炎,只要我一弹琴,这腱鞘就容易裂开,甚至不弹琴的时候只要用一点力干什么事,它也会裂开。裂开的腱鞘有时候是拇指的,有时候是食指的,有时侯是中指、无名指或者小指的,反正到了我这个年龄,这几个手指腱鞘随时有可能裂开,而且还经常一起裂,这儿好了那儿又开了!厉害的时候我就打封闭,有时侯打封闭都没用,可能还是要开刀。我平时一般自己随身带着特制的药膏,这次来长沙忘了带,因为今天下午要练琴,所以傅敏他们临时到长沙的药房里买来药粉配好给我敷上了,绑上绷带,再戴上这半截手套。可一弹琴这药膏就动,容易渗出来,老得用毛巾纸巾来擦,我练琴的时候又满头大汗,自己用手或者纸巾擦汗的时候又把这药膏的颜色带到额头和脸上,所以连我这脸上都黑乎乎的,简直象张飞!(笑)

C:难道您这手就治不好了吗?

傅:治不好了!我这手真是不争气,没办法,所以也必须多花时间练琴,那样状态才会更好一些!

C:您在家里的时候每天也这样练琴吗?每天练多长时间?最长练过多久呢?

傅:我在家里一般每天练8到10个小时,最长的一天练过14个小时。练琴的时候,除了上厕所以外,身子根本不会离开琴凳。

C:今天您只穿一件短袖T恤,琴房里又开着冷气,练琴又练得满头大汗,就不怕感冒吗?

傅:不怕!你不知道,我很多年都没有感冒过了!要说气候嘛,英国也不比这儿好。不过,主要还不是因为这个,我本来从来就很少感冒。特别是前些年有一次回国,一个朋友教我练气功,说防感冒很有效。我就练了练,其实也不是正儿八经地练,只不过似模似样地运几个周天罢了,没想到还真有效,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过一点感冒的迹象!

                                        唱片与作品

C:傅先生,您演录的唱片我珍藏着这么几张,一是SONY唱片公司出版的一套双张肖邦夜曲全集,一是香港雨果唱片公司在您60岁的时候录制的德彪西前奏曲全集。还有您参加北京国际音乐节演出时的现场录音,象肖邦那首降E大调夜曲。您这些年很少录音,要找您的唱片好象不太容易!

傅:是啊!我现在没有跟任何唱片公司签订固定的合约,难得你还收藏了我这几张老唱片。相比之下我自己更喜欢在雨果录的那张DEBUSSY,那时候年纪大一些,表达得更好!

C:您近年是没有出过任何唱片了。为什么不跟那些国际唱片公司签约录些新碟呢?

傅:我之所以没跟人家签约录新唱片,里边是有特殊原因的,不提也罢!

C:这次在演奏会上您要弹舒伯特的D.845那首a小调奏鸣曲?您弹的这首曲子我没有听过,不过我有里赫特的录音,1957年的,而且我很喜欢他的诠释。D.845这支曲子在钢琴奏鸣曲方面应该说是舒伯特的代表作吧?

傅:是的!这支曲子第一乐章特别好,其它乐章没有第一乐章那么好!第一乐章是他登峰造极的作品!


                                        依稀少年时

C:您这是头一次来CS吧?

傅:应该不算头一次!50年以前我曾经从CS经过。

C:那时候您正在学琴?

傅:那时候我还没有学琴!50年前我17岁,小时候在上海学过一点。17岁以前那3年我在昆明念书,去昆明以前我已经基本上不弹琴了,在昆明说是念书,其实也只是“闹革命”。(笑)等到17岁我才决定回上海,从昆明出发经过长沙回去。回到上海以后,我才真正下决心集中精力再学钢琴,后来到19岁的时候我就出国了!

                          杰奎琳·杜普蕾与丹尼尔·巴伦博伊姆

C:您在英国居住了很多年,那您在杜普蕾生前跟她有交往吗?

傅:当然有!杜普蕾还只有16岁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我跟杜普蕾还有丹尼尔·巴伦博伊姆都是好朋友,杜普蕾还是在我家里经我介绍才认识巴伦博伊姆的呢!

C:我非常喜欢听杜普蕾的大提琴演奏录音,无论是录音室版本还是LIVE版本,都演绎得非常棒,技巧真是无懈可击!她拉琴的时候那种激情特别是现场演奏会时那种感染力真是无与伦比。我有一张由日本TOSHIBA EMI出版的纪录片DVD“REMEMBERING JACQUELINE DU PRE”,里面有一些她生前各个时期开演奏会时的珍贵影像资料,每一运弓每一揉弦都是那样地用情,绝不容人轻侮!

傅:是的,我也非常喜欢杜普蕾的演奏,她真是最棒的!杜普蕾的演奏个性太强了,无论谁都能够很容易地辨认出她的琴声。她用的那把琴非常好。你知道吗?马友友现在拉的那把琴就是杜普蕾留下来的,可杜普蕾拉琴跟马友友拉琴完全就是两码事!马友友又怎能跟当年的杜普蕾相比呢!

C:您是不是也看过那部所谓的传记影片“HILARY AND JACKIE”(港台译作《狂恋大提琴》或《她比烟花寂寞》——作者注)?关于这部影片中内容的真实性,音乐史家和乐坛人士有很多争论,作为杜普蕾夫妇的好朋友,您怎么评价这部影片?

傅:我在英国看过这部片子,太假了,看着让人愤怒!至少我认识的杜普蕾一点也不象那个样子!在英国,同样讲杜普蕾的还有一部片子,它就好多了,基本合乎事实。

C:您一定也知道前不久身为犹太人的巴伦博伊姆在耶路撒冷指挥演出瓦格纳作品《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的片段引起轩然大波的事吧?您怎么看待巴伦博伊姆此举呢?您赞同他吗?

傅:我当然知道这件事,巴伦博伊姆做得对!这才是一个艺术家应该做的事!以前我对巴伦博伊姆的很多做法都看不惯,但是这一次我绝对很佩服他!

C:艺术就是艺术,艺术家应该有自己纯粹的艺术原则,您就是这样看的吧?

傅:对!

                                艾萨克·斯特恩和“斯特恩帮”

C:不久前,美国犹太裔小提琴家艾萨克·斯特恩去世了。斯特恩生前到中国来过好几次,他原来拍摄的那部音乐纪录片《从毛泽东到莫札特》我看过,很是喜欢。不知您怎样评价他?

傅:艾萨克·斯特恩是音乐界一霸,我可以这么说!他仗着美国犹太人的势力和以色列的支持,大肆排除异己,音乐界只要有人不支持以色列,他就打击,所以我很讨厌他!他喜欢在乐坛搞政治,纠帮结派。在美国,他那一帮子人不就叫做“STERN GANG”吗?意思就是“斯特恩帮”!是很有名的一些人组成的,以色列以前那个总理贝京实际上就是“STERN GANG”的头。这实际上就是音乐界的一个犹太人政治集团!凡是不属于“STERN GANG”这个集团的,不跟“STERN GANG”在政治上保持一致的,斯特恩就排挤,就把他赶走。有一批音乐家不就是这样被赶走,被迫离开美国吗?他们无法在美国立足啊! 音乐界的人在美国要想成功的话,必须接近斯特恩,马友友就是这样!关于你说到《从毛泽东到莫札特》这个片子,我知道一点情况。斯特恩当年来中国的时候就是想搞政治,给自己做宣传,飞机一到下来一大班子摄制人员,弄得中国这边不好意思不接待!
  “斯特恩帮”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会造舆论,会控制舆论!全世界舆论都在他们手上!美国的舆论全在他们手上!每天的报纸是这样,其它媒体是这样,连音乐界都在他们手上!好莱坞也是!

C:您是不是觉得斯特恩很象上个世纪初第一个到苏联做生意的美籍犹太富商哈默?哈默跟列宁都很熟,又会做宣传,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在东方世界吃得开?

傅:对对,是这样!

C:指挥家列奥纳多·伯恩施坦也经常到以色列去演出。

傅:那当然了!他是犹太人,当然要去!(C:那恐怕是一种故国感!)不光是如此!象我最喜欢的钢琴家拉德·鲁普也是这样,他也是犹太人,他也经常要去以色列演出。他跟艾萨克·斯特恩不同,他的价值观念很清楚,但他跟我说,他没办法,他是犹太人,好象非去以色列不可,不然的话,就好象欠了债似的,他也没办法在国际上立足了!这是很厉害的一个现实!我现在可以说这话:现在这个世界恐怖主义的根在那儿,那个根源不解决的话,世界根本就不会太平!这是20世纪最大的一个恐怖主义根源,本来是欧洲人迫害了犹太人,但是却要让阿拉伯人来承受后果。这是个阴谋啊,很大的阴谋!

C:(笑)但是犹太人可以引经据典啊,说《圣经》“出埃及记”就这么讲的,摩西被迫引领以色列人出埃及,埃及是阿拉伯国家,阿拉伯人历史上就是这么逼迫犹太人。

傅:两千年前的账怎么可以算?那咱们中国是不是也应该把北方让给匈牙利人回来住?

C:那倒是!匈牙利人就是匈奴人的后裔。照这样说法,土耳其人也可以来,他们不是突厥人的后裔吗?

傅:就是啊!这样的话,美国人也应该走,把土地还给印第安人,这可能吗?这不是笑话吗?因为我坚持这样一个看法,而且我对公众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所以我一直没有签什么唱片公司,这中间都是有关系的!(笑)

                              邓泰新——海菲兹——梅纽因

C:您还记得曾经获得一届肖邦钢琴大赛金奖的越南人邓泰新吗?

傅:当然记得。那个越南人完全应该拿金奖,他是当之无愧的!他是一个很好的肖邦作品演奏家,但是因为个性强或者说不象其他很多钢琴家善于搞PR(“公关”一词的英文PUBLIC RELATION的简称——作者注)拉关系的缘故,他在国际乐坛上演出不是很活跃,不属于一线的热点人物。其实现在这么多有名的演奏家可以分为成功的和优秀的两大类,成功的不一定是优秀的,而优秀的也不一定会成功。

C:(笑)您的意思是成功的那一部分人必须会搞PR,会来事儿,能够呼风唤雨?

傅:是这样!

C:在上个世纪的小提琴家里您最喜欢的是谁?

傅:上个世纪···你是说海菲兹那一代吗?海菲兹我当然喜欢,他很伟大,在艺术上已经登峰造极,真是空前绝后!

C:那梅纽因是不是呢?

傅:梅纽因作为音乐家、艺术家来说是我很喜欢的,但是作为小提琴演奏家来说不是。作为小提琴家,他的技巧有很多缺点。

C:梅纽因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曾经有很多年没有登台演出,后来才重新操起弓来,技艺也曾经因此而荒疏很多。

傅:是的!他不属于艾萨克·斯特恩那一帮,虽然他也是犹太人。他被斯特恩排挤得那么厉害,在美国站不住脚了,就移居到了英国,后半生一直呆在那儿。他不属于那种狂热的犹太复国主义者,立场是很公允的。所以在“六日战争”以后,他举办音乐会,对所有战争受难者表示哀悼。

C:您也从梅纽因那儿学到了不少东西吧?

傅:对,在音乐上学到了很多!

                                  阿瑟·鲁宾斯坦——阿劳

C:您了解乐坛这么多的掌故,要是能写本书就好了!

傅:欧洲就有人要我写,可我不敢写,真要写了的话我就更没饭吃了!(笑)

C:我读过鲁宾斯坦一本自述,说的事儿挺有意思的!

傅:(笑)那本书我看了!说了很多,不过就是从一个床上跳到另一个床上,说的全是女人的事情。他的生活充满着乐趣,还是个美食家!他自己说过他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他说音乐家当然要有才能,要勤奋,但最重要的是要幸运!他年轻的时候不练琴,只顾玩乐,到60岁以后才练琴,可他真是天才啊!

C:他好象也是个很会搞PR的人?那时候他可是很受各国王室欢迎的!

傅:他的PR跟前面说到那些人不同!他天生就是个可爱的人,人非常好!他当时也听到很多关于我的事,也很关心我。他到英国开演奏会的时候,我到后台去看他,他就说:你一定要到巴黎来看我!后来,我真应约到巴黎去看他,一到他家,他就抓着我说个不停。他说你这个年轻人跟别的年轻人不一样,别人一说起来就是什么经纪人啊、跟乐团的关系啊、找什么门路啊等等没意义的事,不象你,只谈音乐,而谈音乐是最有意思的!他说这样才最有乐趣!临走的时候,他一定要给我钱,而且是很真心的!他这人真是慷慨好义,真是个很可爱的人!当然,他的书里除了这些交游、玩乐的内容,谈音乐是很少的。

C:我还看过一本阿劳的《谈艺录》。

傅:哎,阿劳的书很好,很有意思!我认为阿劳是近代最伟大的演奏家!去年玛塔·阿格里奇来伦敦开演奏会,弹的曲子里有一首舒曼的钢琴协奏曲,而我当时正在看阿劳的一本书,刚好书里面阿劳提到他在这首曲子里发现了一处细节应有的前后呼应处理方式。于是我在玛塔上台前就跟她讲了,说阿劳书里是这么说的,结果她弹完了一到后台就问我:哎,是那样的吧?没错吧?整场音乐会我的注意力就放在那一处细节了!(笑)

                                      玛塔·阿格里奇

C:我知道您和阿根廷女钢琴家玛塔·阿格里奇是多年的好朋友,您平时跟她交往很多吗?您对玛塔的评价是怎么样的呢?

傅:我认识玛塔很多年了!可能你也知道,玛塔的第一个丈夫是中国人,叫陈亮声,陈亮声也是我的好朋友。玛塔和我不一样,我弹钢琴的天分不行,可她是天才,而且是几十年甚至一百年难得出一个的那种天才!

C:(笑)阿格里奇可真是留下不少佳话!听说她的演出时间是最难保证的,也许明天该在北京演出可今天人还在伦敦?

傅:(笑)玛塔的事说起来就象讲故事!(他以手指比划成一只镊子的形状)中文里这个东西叫什么?(C:叫镊子!)对,是镊子!镊子很难找到好的,好的镊子对阿格里奇来说就非常重要。因为她这个人好象不修边幅,不搽粉也不涂口红,衣长裤短的毫不在意,老是蓬头乱发,可她有一点是特别注意的,那就是每次上台演出前一定要用随身带着的镊子去拔掉自己前额上的几根多余的头发,这样她才觉得好看。所以她的镊子对她很重要,我们交往这么久,对这一点我就很清楚!说起镊子,其实我也有这习惯,上台前用镊子拔一拔碍眼的几根头发。所以对我们俩来说,在演出前找好镊子是很重要的!要是镊子丢了的话,我们可就糟糕了!有一次,就因为镊子找来找去都找不到,玛塔一赌气,音乐会都取消了!她这人真好,太可爱了,赤子之心啊!她已经不是个女孩子,而是60岁的老太太了,可对我来讲,她还永远是个女孩子!
  北京国际音乐节那一次,本来玛塔说前两天就会到,可我就跟北京这边的人说:你放心,她绝对不会提前两天到的!果然,她头天晚上才去机场,临时买机票,结果没有位子了!她就找到航空公司的总裁,说就是把别的乘客赶下一个来都要把她安排进去!结果她是在音乐会当天的下午一两点才到北京的,一到酒店倒头就睡!晚上七点半的音乐会,都已经七点半了她还没来!到七点五十分,她来了,迷迷糊糊地就上了台,可她同样弹得好,而且好得很,虽然她连琴都没有试过!
  玛塔现在演出都不签合同的,人到了才能算数!不过她对朋友是很仗义的,你们搞演出,一定要搞一场我和她一起的,那她才会来!那次北京演奏会,如果我不去,她就不会去了!为什么?因为她欠了我一个人情。去北京之前我们一起在意大利米兰一个比赛里做评委,我本来不想去,想在家里好好练琴,可是当评委主席的玛塔把我硬拉了过去!我的手疾当时很严重,打了药之后手麻木得一塌糊涂,根本没办法弹琴!接连做了两个星期评委,不可能有时间练琴,我当时就很头疼心焦:北京的演奏会马上要开了,可我这手短期内根本弹不了琴,怎么办呢?都两星期没有碰过琴了呀!其它CONCERTO象PROKOFIEV的我都没问题,闭着眼睛我都能弹,可CHOPIN的不行,他的最难,一定得练!我就一天到晚干着急,不知怎么办好!当时对我来说唯一的“生命线”是在北京,在北京可能找到医生医好我的手,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去!在米兰比赛完了之后,我比玛塔早动身,很快就赶到了北京。在北京那几天我可以抓紧时间治手和练琴,不过同时我自己也为玛塔捏一把汗——谁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来北京?万幸的是,她还是来了!

 
                                          波格雷利奇

C:当年波格雷利奇参加肖邦钢琴比赛后有个传闻,说那一次正是因为他被其他评委拒绝在决赛圈之外,很欣赏他的的阿格里奇作为评委之一愤然离席以示抗议。而我最近听一个跟阿格里奇接触过的朋友说,阿格里奇自己说当时退席不是因为波格雷利奇没有得奖,而是因为自己跟评委主席商量一件要事却没有得到他的支持。您作为阿格里奇的好朋友,对这件事是不是了解得真切些呢?

傅:这件事玛塔确实跟我说过!她是认为波格雷利奇至少应该进入决赛,但她并不是认为波格雷利奇应该拿冠军!她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她认为,这么好的钢琴家应该得到人们的尊重!的确,波格雷利奇弹肖邦路子很怪,技法和表现都有问题,她自己也这样说,她还给我看过当时她在比赛中作的记录,确实是这样!可是她觉得波格雷利奇在钢琴上实在是出类拔萃,特别地有光彩!她说这么好的钢琴家应该进入决赛,不让他进入决赛她也不甘心!

C:波格雷利奇现在在国际乐坛不是相当活跃吗?他也到中国来演出过!

傅:我觉得波格雷利奇现在跟音乐简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对作曲家连一点点尊敬都没有,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C:这一点其实从当年肖邦钢琴比赛就可以看出来。当时他之所以被其他评委一致否决,原因之一不也就是他不尊重肖邦的作品吗!

傅:是啊!幸亏我当年没有去做评委,如果我去做评委的话,很可能会跟玛塔当场闹翻的!肖邦不可能是那样的!他对肖邦开玩笑!他是对什么都开玩笑,对钢琴也开玩笑!作为音乐来说,作为“INTERPRETATION”(即“诠释”——作者注)来说,绝对不应该是这样一个态度!你去问问音乐界所有严肃的音乐家,问任何一个人,听听他们的感受!现在波格雷利奇简直就是公开地这样做,他把音乐界的情况看得很透,他越是这样就越“成功”!他整天就干这样的事:在莫札特和贝多芬头上吐点唾沫,再向听众吐点唾沫···越这样他越不得了,越有人捧他!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太荒唐了!我在罗马听过他一场演奏会,简直要作呕!开玩笑!这是不能忍受的!对我来讲,作曲家就是我的上帝啊!他们的作品就是我的圣经,不能亵渎的!

                                    肖邦钢琴比赛与其它

C:您曾经到过波兰肖邦的故里,那您也看到过一些肖邦的乐谱手稿吧?

傅:是看过一些!就在我做肖邦钢琴比赛评委那一年,肖邦的夜曲——作品27号第2首,旋律很POP的,最后结束的时候,肖邦的原稿上对于钢琴踏板的具体运用都写得很清楚,有两段,第一段是每一至四拍一次短踏板,第二段是每四个小节一次长踏板(他边说边以脚踏地演示“踏板”)。最后结束的时候,一连串上行,整个都是靠一次踏板!这是他原稿上标明的。我就感到疑惑了,就问那时的评委主席,说现在参赛的选手怎么就没有一个人照肖邦的原稿要求用踏板呢?踏板里头很有学问,同样是长踏板也有许多讲究,运用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评委主席是肖邦版本的专家,研究肖邦原稿比任何人都多,可他也只能给我这样的解释:他们不一定知道原稿怎么写的,就是知道了也不一定会运用,就是会用了也不一定敢用,因为大部分的评委自己也不知道肖邦是这样写的!(笑)这就说明很多问题吧?参赛的人要过评委这道关就非得妥协不可,不敢那样做!所以我以前就跟人包括我的学生说过,现在最缺乏的不是知识,而是勇气,诚实的勇气!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勇气!
  正因为如此,比赛越来越不能成为衡量一个艺术家的标准!我们那个时代不一样,那时候全世界只有两三个国际性的音乐比赛,没有职业评委。现在的评委都是职业评委,一天到晚相互“召唤”。就好象开店似的,我在英国开这个“比赛”店,你在美国开个“比赛”店,他再在苏联开个“比赛”店,分别做这些“比赛”店的老板,互相召唤,都有个人利益在里面!现在全世界一年有几千个比赛,而以前一年有一个就已经不得了了!以前做评委的都是大音乐家、大钢琴家,他们很把比赛当一回事!再看看现在的评委,看看评委的名单,其中很多人都不能算作成熟的严肃音乐家!甚至竟然连经纪人都来做评委!美国的克莱本比赛就是经纪人做评委。在比赛以前,他们还开会讨论,看选手名单里哪一个有成为“明星”的可能性!比赛现在已经堕落了,令人不能忍受啊!现在欧洲比赛就很多,一天产生一个第一名!所以你千万不要把比赛看得很重!
  
C:那么现在的肖邦比赛又怎么样呢?

傅:肖邦比赛我们也可以等着瞧!肖邦比赛也办了很多届了,每一届得奖的人情况都不一样!玛塔不一样,她的确是了不起的艺术家!季默曼也不错!可象我得奖那一届的第一名,你知道他的名字吗?他湮没了!还有刚才你提到过的邓泰新,不也是这样?象英国的利兹比赛,有几届,象拉德·卢普,真的是好得不得了的钢琴家,可其他几届的第一名呢?有一届拿了第五还是第四名的安德拉谢夫现在倒是红得不得了,可他那一届的第一名呢?默默无闻了!比赛跟实际发展是两回事啊,而且还得看你跟谁比!这真没办法来评说!

C:您觉得在肖邦钢琴大赛得金奖能不能证明一个人在钢琴技艺上的高超、全面以及对肖邦作品的深刻理解力?

傅:肖邦非常难!我告诉你,在我当评委那一年,得第一名的是很出名的一个德国人,弹得“坏”透了,一点都不尊敬肖邦,跟肖邦一点关系都没有!赛后我就跟刚才提到过的那个评委主席说,象他这样弹的都得了第一名,那肖邦又算个什么呢?唉,到现在为止,有哪一届肖邦比赛是“CHOPINIST”(指虔诚追随肖邦、在演奏肖邦作品时忠实于原作原意的演奏家——作者注)得第一名?都是“PIANIST”(指仅在技术上胜任作品而在理解与诠释上脱离肖邦原作的钢琴家——作者注)得的!“CHOPINIST”从来就没有赢过!那些第一名都只是“PIANIST”,弹钢琴弹得好罢了,并不是肖邦弹得好!
  唉,古典音乐不是娱乐,它是一种精神境界啊!

                                      郎朗——李云迪

C:您听过郎朗的演奏吗?

傅:郎朗很好!我在英国看过他的演出,跟其他钢琴家都不一样!他蛮有气质的,有一股子“天人合一”的味道!他的技术绝对没问题,可他又不仅仅是有技术。现在技术好的人太多了,一个比一个强,比赛时我们这些作评委的往往被惊得目瞪口呆!可真正的“音乐”就很少能够听到了!我之所以最欣赏郎朗,是因为他的演奏里面有音乐,他的音乐丰满得不得了!李云迪的演奏我没有现场听,光从他的录音来听,跟郎朗根本没得比!郎朗根本就没参加过什么了不得的比赛,他不需要!

                                        郑京和

傅:郑京和参加过一次国际大赛,这里边还有个故事。以前在纽约每年有个很大的比赛,很多人参加。郑京和参赛的那一次祖克曼也参加了,艾萨克·斯特恩是评委主席。祖克曼也是很好的提琴家,可是那一次他拉得不好。其他评委的结论是很清楚的——毫无疑问,郑京和应该是第一!可是斯特恩不同意,说必须重赛。是不是又重新比过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最后两个人分了个第一!这件事也说明斯特恩是一霸,他一定要犹太人得第一!
  所以郑京和在美国也呆不下去,21岁就到英国来了!她的成功是在欧洲,在美国她是没办法发展的!
  
C:郑京和拉的门德尔松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我最喜欢!她那种激情是极其饱满的,而且驾驭得很好!

傅:对对!郑京和拉的门德尔松是最好的!没有谁比她拉得更好了!她拉柴科夫斯基倒不是最好的,虽然她是以拉柴科夫斯基成名的。她近年来的录音越来越好,特别是最近录的巴托克,好得不得了!她最近的录音又比以前进步很多!她是1973年左右出道的,现在50岁多一点,比我小不少,我们一起开过不少音乐会。
  在乐坛,这样的故事真是太多了!我现在不能写,等到以后当事人过世了,我才会写本回忆录,说说这些故事。不过,那时候,别的当事人既然不在了,恐怕我自己也早就不在了!(笑)
這是淚花晶瑩的世界,然而是美麗的
Posted: 2005-05-16 10:41 | 2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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