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尔德印象

一

肯定一个最低限度的巴赫
在左手触键的动作
更像 一件成衣店廉价的小丑着装
众说纷纭 季节里
钢琴之水溺毙掉
右撇子的神经质肖邦
剩下厌倦声乐的耳朵
去倾听 格林 古尔德先生的左倾巴赫
优雅的否定
一只鸟或大象与八十八颗
残缺的牙齿


二

持知识份子钢琴家的身份
立场又变的坚定
左手 撕裂巴赫宗教外衣
赤身裸体应该算一堂新的教学课
平均率
一些赋格曲和前奏曲里
听出更多蛊惑的异味来
手法古怪的夜行人
那些预先布置好的耳朵
被慢转唱片机 牵引着
旧货市场转出的音乐声
回到语言并被语言完整的表述


三
过于人性的古尔德先生
在录音室 脱掉皮制的鸭舌小帽
让声音 借助空气传播
录音师的长枪 一次次穿过面无表情
他透露给巴赫 过多隐私
特有的氛围
超现实俘获了
牧师 小丑 皇帝
还有一只乌鸦的心


四

晚年 古尔德迷恋上录音
理由变的简单不少
属于私人的公共场合
两次录音还有无数只相同的耳朵
左手 把现实弹奏的虚构起来
钢琴之水 重新谱写
那些 和谐的 变奏 赋格
一个充满阳光的下午
格林 古尔德先生
用一个高贵的和弦错误
把肖邦们
重新刻画了一遍


五


那年冬天
我把记忆留在夜里
左手被烟烧焦
残留的烟草特有的香味
把整个夜幕弥漫的一丝不剩
耳机突自响着
古尔德被巴赫迫的喘不过气来
哼唱 哼唱
陶醉了自己 也把我的心
融化的一干二净


六
让音乐占据生命
让格林 古尔德先生的巴赫
充满空气的每一个角落
把空虚湮没再次湮没
足够了
以一个低
演奏家的表达
向左 再向左一点
以左倾的姿势
彻底隔离
轻浮
和那些
无关痛痒的声音


七
八一年
年迈的古尔德和自己
背道而弛
左手触键的动作
轻了些 又轻了些
像是亡灵间
最后一个音师
把巴赫弹的不再像是巴赫了
厚厚的玻璃瓶底
眼睛被思乡还有加拿大温情的大雪
覆盖 再次覆盖
该结束的总该结束
八一年 古尔德把他的巴赫
弹完了
在他心里 再没有巴赫可弹